天色漸漸暗了...

約莫七點,一位護理人員進來,說差不多要上手術室了;
我戴上手術帽後,她與Alex合力將我抬至運輸擔架上,
躺著看天花板行進,其實是有些兒暈暈的。

抑或,我緊張的指數開始邁向破表,而導致?

傍晚四五點左右,
老爸老媽與週三晚上便搭火車北上來探我的乾媽到醫院來,
老爸老媽約六點半先去接妞妞,
乾媽與Alex跟著護士陪同我至三樓手術室。

進了手術室的鐵門內,我們先於一旁等候麻醉師到來;
我的產檢醫生,戴醫師,全副武裝連透明面罩都戴上了,
過來向我們打招呼。

「會不會緊張?」「嗯..」我點點頭回應他,
也說一切拜託他了。

期間乾媽一直握著我的手,Alex在找機會拍照,
我好緊張也很不安,胸口好悶重。

接近半小時後,麻醉師張醫師來了,
過來跟我們打招呼後,
Alex向麻醉師說一切麻煩他了之後,
(事後Alex說他可是含著淚光拜託麻醉師的@@"")
我便被推進去了。

我們在長廊上行進著,經過一間間的手術房,
網路上很多人都說手術房很冷,
我倒不覺得,也沒有特別顫抖的感覺,
可能緊張過頭而整個很空吧。

手術台好窄,護士大概看穿我的心思,
安慰我說「媽咪不用擔心,我們幫妳移過去,妳不會掉下去的」。

躺穩後,一位護士要我將雙手張開置於兩側的凹型槽上,
幫我裝了心電圖偵測器,
有三枚圓貼探測器分別貼於我的右上胸、左上胸、左腋側,
以及左手指的夾式偵測器。

麻醉師為我套上了氧氣罩,
原來氧氣罩是軟的,
這是我頭一遭用上這種東西;
麻醉師說開始麻醉後,
加上氧氣罩,我可能會漸漸感到呼吸困難,
這是正常的,但其實我呼吸都很好,
只要持續一直深呼吸即可。

接著便是整個過程我最害怕的,麻醉;
麻醉師要我右彎成蝦子狀,
但真的我肚子太大,根本彎不到麻醉師要求的標準,
然而彎不了則整個脊椎無法突出做施打;
最後是一位護士扳住我的手與腳做協助,
好不舒服哪!
我一面太過緊張,一面回想起第一胎施打無痛分娩的情景,
忍不住大力握住護士的手臂,
最後也不知哪分哪秒,麻醉師施打成功了!

呼~

最教我擔憂的步驟已經完成,
麻醉師真的很好,他一邊安慰我,
一邊告訴我接下來我即將面臨的肢體感覺。

腿開始麻了,可是麻得很慢,結果有些微刺痛感,
像是一群小蟲慢慢爬上來的搔癢感,
不舒服哪!
我忍不住手一直握緊想轉移那種感覺,但沒用;
最後受不了了,我出聲「請問..誰的手可以借我握一下?」
麻醉師大概沒料到我如此一問,
說「借妳握?ㄜ,可是我們都在忙耶」
...
但可能看我太難過了,
他說「那...借妳一條毛巾好嗎?」
我說好好好,
於是一條白色毛巾圈成捆狀,
整個過程就被我的右手緊緊地握住了。

而一名護士還用繩子或什麼的綁住我右手,
不知是否擔心手術中我亂亂揮O_o
接著,一兩大塊消毒過的綠色手術布垂掛我眼前,
完全看不到開始要動手術的醫生與護士們,
我感到好茫然,也開始更加用力緊握那條毛巾。

一位護士坐於我右上側,緊盯著心電圖上的數據看,
一面回報醫生。

手術中我其實完全感覺不到醫生在動刀,
果真如麻醉師所說,麻醉劑量是大於無痛分娩的程度;
我慢慢感到眼皮好重、無力,
突然聽到護士回報醫生兩三回,什麼什麼很低,
醫生回應打什麼什麼維持劑,
我往上瞄了一眼心電圖數據,
只看到最末行的血壓為 69 /41,似乎不太高...

過了不知多久,
麻醉師說「我們現在會推一下妳左側肚子,
那邊沒有麻醉,所以妳會有點兒不舒服喔」,
便有人從我左側肋骨推了一下。
(這一下讓我過了一週餘仍常常隱隱作痛)

於是,我聽到Kiki的哭聲!

好大聲、好急促,
麻醉師說「哥哥出來嚕!」

我突然無可遏抑地一直流眼淚、一直流眼淚,
胸口不斷起伏,但非常虛弱地無力。

又過一會兒,「妹妹出來嚕!」
麻醉師又告訴我。

Lala哭的更大聲,與Kiki的哭聲此起彼落著,
我已分不清哪個哭聲屬於誰,
而我的眼淚更加地狂流,停不住。

麻醉師大概看到我一直流眼淚,
還安慰我說「妳很棒喔,手術很成功喔,接下來要幫妳做縫合。」

縫合過程還蠻久的,可能因我有自費做波尿酸防沾黏吧!

手中的毛巾都被我握到變形了,心想著怎麼還沒好?
Double兔怎麼還沒抱來給我看?

越想眼皮越重,但好想看Double兔、抱Double兔,
就像當初抱住妞妞在我胸口那樣。

我微弱地喊著「我的寶寶呢?我的寶寶呢?」
但沒人聽見,可能太小聲了。

過了一會兒,一位護士先抱了Kiki到我左側讓我看,
但說什麼他體溫有點高或其他,
所以要趕快送至嬰兒室做緊急處理,
只湊近我讓我親了一下,Kiki就被抱走了。

又過一會兒,另名護士抱了Lala到我右側,
但也是湊近讓我親了一下,喊了聲「寶貝」,
就說Lala呼吸比較急促,也得趕緊送至嬰兒室做處理。

Kiki & Lala與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,
就這樣措手不及地結束了...

麻醉師去除了我的氧氣罩。

沒多久,我開始感到非常噁心想吐,
並忍不住開始作噁起來,
醫生說了一句「哦!開始嘔吐了。」
原本一直坐於我右上側的護士拿了調消毒綠布巾塞於我右邊唇畔,
以防我弄髒頭髮與手術台,
她回應醫生說已處理。

我禁不住一直吐一直吐,但都吐不出來,
可作噁的非常厲害,
麻醉師說這是麻醉反應,要我放輕鬆、盡量深呼吸。

我從頭至尾一直趕到胸口窒礙極悶,
大口深呼吸對我來說也是非常困難,
果真如麻醉師一開始所說,
真的呼吸好困難又遲緩;
但我仍盡量深呼吸,
吸取我覺得好稀薄的空氣。

一刻鐘彷彿一世紀那樣久...

不知又過了多久,我嘔吐的反應仍持續著,
麻醉師說已經OK了,
護士在我右肩膀打上一劑說是子宮收縮劑,
此時此刻我不再覺得打針很痛,
因為所有種種襲捲而來的不適感,
更勝這一支針。

開始為我處理善後,
我看見醫生走到一旁的電腦前打字,
很想對他說聲謝謝,但我完全沒有力氣。

護士移除了我手上、胸上的心電偵測器;
麻醉師問我「毛巾還需要嗎?」
我搖搖頭,
這下終於鬆開手中那條無辜卻被我緊握到變形的毛巾。

之後我被推著到隔壁的恢復室,
護士又為我再度上了心電偵測器,
我嘔吐的反應稍減,但仍非常非常想吐,
眼皮很重,一度要睡著了。

突然!「媽咪、媽咪,妳要呼吸啊!」
一旁照料我的護士竟然這樣喚我,
我陡然睜眼,才發現剛剛一度忘了呼吸,
而心電圖儀器大概偵測到了,一直嗶嗶叫。

這真是太扯了,我竟然忘了要呼吸。

約莫過了半小時,
突然看見Alex與一位志工阿姨前來,
要送我回病房了;
老實說,看見Alex真好,
我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舒緩下來。

才剛被推出恢復室,作噁的感覺又湧現,
天花板開始在我眼前旋轉,
他們推得很緩慢小心,
但我卻覺得天花板後退的好快好快!

我說「我好想吐、我好想吐」,
他們停了下來,告訴護士,
護士拿了個塑膠袋置於我右嘴側,
而我忍不住地乾嘔幾次後,
真的吐出來了!但只有一點點,
可能禁食之故所以沒吐出什麼來。

過了一會兒,見我不再吐了,
Alex與志工阿姨便慢慢地推我出手術室,
我聽到妞妞的聲音,
睜開一點點眼睛,瞥見了被老媽抱著的妞妞,
但實在太暈了,我趕緊又闔上眼。

依稀中,我彷彿聽見妞妞喊了我聲「瑪麻」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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